還原一個真實的廖天佐

賴杉昌

還原一個真實的廖天佐

                                     何榮權

   吾鄉(xiāng)捷勝西南二公里處有一小山崗，名曰“黎明洞”，原名“石山”，此地巨石如蓋，林木陰翳，芳草萋萋，景致幽絕。一提黎明洞肯定會想到廖天佐，據清同治版的《海豐縣志》載：黎明洞“為前明廖天佐隱所”，就這樣，地因人播，人因地傳，現(xiàn)已成為汕尾有名的自然人文景觀了。
   廖天佐，何許人也？據縣志載，廖天佐原籍陸豐甲子，自小在捷勝所城長大，天資穎悟，十余歲便考中秀才。明末閹黨橫行，政治腐敗，科場舞弊嚴重，天啟年間，廖天佐幾次參加鄉(xiāng)試，皆因未向考官行賄而不第。憤懣之余，廖天佐先知先覺，摒絕塵想，來到石山隱居，并將石山改為“黎明洞”，黎明者，離明也，有離開明朝之義；亦寓眾處皆暗，此處獨明之意。
   廖天佐這一段曲折的心路歷程，還可見于其刻壁的缺字詩：
          水盡山窮處，天空雪？時。
          桴因觀海泛，酒？傲游赍。
          留石非供？，臨題若寄思。
          圣明余暇日，有截和毛詩。
      后人補充所缺的三字依次為“霽”、“以”、“賞”，應十分精當，但我更愿意理解為一詩謎，無“霽”、“以”、“賞”即“無機以現(xiàn)”，“邦有道則現(xiàn)，邦無道則隱”，“無機以現(xiàn)”即邦無道也！此詩雖故意缺字，然解讀無礙，“水盡山窮處”，表面寫人處天涯海角，實則一語雙關，有亂世末世之感�！拌跻蛴^海泛”，典出《論語》的“道不行，乘桴浮于�！保�這種“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的思想確屬無奈不得已之舉。’“圣明余暇日”，是說時下不圣明，只好祈之于他日海晏河清了，極富理想主義色彩。綜觀全詩，廖天佐望斷天涯路，雖為隱士，然外道內儒，儒者淑世為懷的追求猶存。
        驚奇的是，在廖天佐入隱黎明洞約50年前，就有人題壁在上頭了，此人也來頭不小，為明萬歷年間抗倭名將劉松（字壽山，海豐縣人），劉松的詩聯(lián)因風化嚴重，未為世所知，2002年6月才描紅修復，他的七律《游石山》是這樣寫的：
           
         石室云深古洞賒，乾坤今喜到天涯。
         濤聲徹夜諧歌詠，山色騰空結露霞。
         人在壺中春浩蕩，劍于閫外日光華。
         停驂緩步高崗上，入望滄溟起浪花。

    黎明洞東西兩側石壁的詩歌呈現(xiàn)兩幅截然不同的面貌：劉詩喜悅、歌頌，登車攬轡，揮斥方遒，有澄清天下之志；廖詩悲憤、批判，風雨如晦，舉世滔滔，然中心戚戚耿耿。50年，石洞內外的變化，用辛棄疾的詞句形容是：“此地居然形勝，似曾小小興亡”！

    明朝覆亡，山河變色，遺民孤臣多有故國之思，或選擇武力對抗清朝；或披發(fā)入山，不問世事。應該說，廖天佐并沒有這些人的心理包袱，因為新生取代腐朽，勢之然也。但也沒有抹煞本性去奉承新的統(tǒng)治者，求官要爵。還是盡量保持一個知識分子的操守，有所為有所不為，對新政權更多是冷眼旁觀。
   然樹欲靜而風不止，順治十八年（1661）清廷為防止東南沿海居民支持鄭成功再次北伐，頒發(fā)“遷海令”，勒令東南沿海四省居民內遷三十至五十里，“遷海令”使捷勝人民流離失所，凋殘罔極，廖天佐在后來的《遷移圖說》如實寫道：居民“日則被打被騙，夜則被搜被搶”，居民陷于絕境，甚至出現(xiàn)“思賣其女兒，或賣為奴婢，或養(yǎng)為兒孫，不過鬻銀二錢，或米一斗”的慘狀，遷移的過程中，天災人禍，最后“十鄉(xiāng)之中存無四五，十室之內死有六七”。清廷倒行逆施，官逼民反，廖天佐義憤填膺，拍案而起，用詩文鼓動風潮，造成時勢，配合顧炎武，屈大均等進行反清斗爭，盡顯讀書人的血性和膽氣。后來，治粵不久的巡撫王來任發(fā)現(xiàn)了問題的癥結：反清復明的大勢已去，新的民怨出現(xiàn)在“遷海令”上（見《清·廣東巡撫王來任遺疏》）。然此時王來任已病勢日篤，危在旦夕。王在彌留之際，上奏朝廷，申陳個中利害。當“遷海令”撤消之際，王來任已死去多時，此疏也成了王的遺疏。廖天佐有感于民之所苦和王巡撫愛民之舉，寫了《遷移圖說》。文末雖略頌了王巡撫和朝廷的德政，但文章極富寫作技巧，言在此而意在彼，通篇如實詳記了沿海居民的苦難，一字一淚，讀之讓人扼腕！

    “遷海令”撤消之后，天下板蕩已久，民心思治，加之清廷頒布多項惠民的措施，人民逐漸安居樂業(yè)。后來，州縣官屢薦廖天佐應征“博學鴻詞科”，然廖天佐以年老為由拒絕，不久，廖天佐離開了黎明洞。
    重讀廖天佐的詩文，我看到更多的是一個正道直行的知識分子形象，改變以往認識的一些誤區(qū)。對廖天佐，我們不必無限度的拔高，也許“愛國主義”、民族氣節(jié)、忠貞不渝的詞匯與他無關；批判意識、人文關懷才是他的主旋律。天下無道則隱，天下有道則現(xiàn)，他不管江山易主，只問是非曲直！

小青年

:)

鞏書

搶先頂貼。容后拜讀。

xiayao0x99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關智敏

鞏書 發(fā)表于 2012-2-28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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