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夜汕尾

南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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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找感覺常常是很難的事情。但有時又是非常容易的事情，隨意之中就找到了。
　　我既然找到了自我感覺，就把一切都確定好了。我開始定住神，用不那么恍惚的目光看待周圍的一切。
　　我起碼對自己的腳后跟有感覺了。知道自己立在什么地方。
　　只是小城的色調(diào)依然灰暗，依然骯臟，依然讓我厭惡。我難以對它產(chǎn)生親切感。
　　我不過是對小君看得更清楚了。像一束青色的特寫光線追照著她，我從沒有讓她從我的視野中消失，也從沒有讓她混淆在灰糟糟的環(huán)境中。
　　她在忙來忙去，為著今天和明天。
　　我定住神，極力把自己從熱水瓶的附屬物中分離出來，從灰暗混濁的小城中分離出來。
　　我要時時明確自己的存在。
        寒風(fēng)像不甘退去的魔鬼，打著青色的漩渦。小城的街道，在我眼中比過去似乎清晰了一些�？匆娏宋孱伭�色的店鋪，賣許多奇奇怪怪的迷信品，看見了花花綠綠的柜臺眨著眼。大大小小的門洞吞吐著灰禿禿的人流。到處都挺忙碌，挺充實(shí)。
　　一只又一只油污黑瘦的手在街邊的油鍋旁數(shù)著污爛的鈔票。一張張佝僂的面孔盯視著油污黑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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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大樓里影子般飄完了一天，匆匆往小君家趕。
　　小君還要打印什么重要文件，晚一些才能下班。
　　街兩邊，各店鋪前都擺開了一盆盆鮮花。
　　因?yàn)橐�迎接什么重大�?jié)日，又要?dú)g迎什么遠(yuǎn)方來的嘉賓，家家都要承擔(dān)美化市容的責(zé)任。
　　什么事情只要一下放，責(zé)任到各家，就好辦。
　　大機(jī)關(guān)，好辦。錢從庫里取出來買上花就是了。小單位，也好辦。誰也不會因?yàn)閹着杌ㄆ飘a(chǎn)。
　　小門面、小店鋪，更不敢怠慢，你不擺上花，就吊銷你執(zhí)照。你敢不照辦？
　　小攤小販也有責(zé)任，有錢出錢就得了。
　　錢是自然有人來收的�！�
　　鎮(zhèn)中心，鮮花一片片，最是燦爛。小城還真有煥然一新的意思。
　　我顧不上看。
　　路邊一個小店鋪正在被一個穿制服的人員訓(xùn)斥。店鋪里走出一個老大媽，低聲下氣地認(rèn)著錯。她門口的花盆已被踏翻。里邊的花也被拔了出來，踏在泥污里。
　　老大媽沒有供鮮花，供的是紙?jiān)�的假花�?/font>
　　你這是欺騙。懂嗎？訓(xùn)斥是嚴(yán)厲的，罰款是無情的，明天補(bǔ)上鮮花也是不可違抗的。
　　老大媽沒有二話。等穿制服的人走了，立刻打掃一地殘碎的紙花。
　　我到了小君家。我告訴她媽媽，小君要晚些回來。我還問她，家里準(zhǔn)備好了鮮花沒有？
　　她笑了笑，一指：那不是。
　　我看見廚房里小心翼翼地供著兩盆花。這就行了，有備無患。需要時，就擺出來供檢查。
　　有花就是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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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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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開始有了生存的實(shí)感。不知這是進(jìn)步還是墮落。人類關(guān)于進(jìn)步與墮落的爭論從來是無休止的，標(biāo)準(zhǔn)不一樣而已。
　　天已經(jīng)很黑了，燈早已亮了很長時間，老人做的飯也是涼了熱，熱了涼，等了很久了。她勸我先吃，我要等小君。最后，我還是準(zhǔn)備去接她。
　　我沿著一定的路線迎著她走。一直走到那嚴(yán)肅、高大的樓前，還是沒有與她相遇。
　　我想了想，決定到上面去找她。
　　我正往樓上走，看見她面色通紅，頭發(fā)稍有些凌亂，急急地往下走。
　　小君。我叫她。
　　她吃了一驚，有些慌亂地朝后看了一眼，說：咱們走吧。
　　回家的路上，好一陣她沒有說話。理著她的頭發(fā)，也理著她的衣服。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等不及了？她在想什么事一樣，沒有看我。
　　我猶豫了又猶豫，終于下了決心，問：你今天怎么了？
　　她一路上低著頭，步子比往�？�。她說：沒怎么。
　　你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我追問了。
　　她咬住嘴唇匆匆走著，不說話。
　　你到底是怎么了，有誰欺負(fù)你了？我感到心中的折磨和仇恨了。
　　她低聲道：別問了。
　　我要問嘛。我聲音高了。
　　她站住了，看見她眼里閃出淚花。她說：你別逼我了，好不好？她要哭出來了。
　　我感到自己像個突突突的手扶拖拉機(jī)，停在那兒劇烈地震動著。我盯著她。
　　她垂下眼簾，任眼淚刷刷地流淌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擦去眼淚，平靜地說：我沒有對不起你。我說過，我不會再做我不想做的事了。
　　她走過來，挽住我的胳膊，把臉貼在上面。我們靜靜地走著。
　　我深深感到，一個男人如果沒有可供女人依靠的肩膀，他們就不該在這世界上活著。
　　快到家時，小君抬起頭，說了一句：無論什么下場，我也不會再軟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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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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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在大樓里飄來飄去。碰見小君時，看見她還是和眾人有說有笑。然而，我卻覺得她內(nèi)心掩藏著某種不安，似乎還躲避著什么人的目光。
　　我便注意觀察，到底是哪個頭頭讓她恐懼？
　　很久，我沒有答案。好像所有的頭頭對她還都照樣親熱，和藹，喜歡。
　　然而，我卻越來越感到小君內(nèi)心深處隱藏的不安全感。有時，她像個在狼群里穿行的羔羊一樣，露出膽怯。那眼神雖然稍縱即逝，被活潑的笑容掩蓋起來，我還是覺察到了。
　　我不能問她。
　　我只是更多地關(guān)注她，希望能為她提供一點(diǎn)什么保護(hù)。
　　我的心依附在她身上。
　　日子一天天過去。
　　這一日，我奉命到第一把手家中，為他取一個遺忘的公文包。很神氣的，是第一把手的專車送我去的。
　　我下了車，摁了門鈴，為我開門的是絲絲。屋里暖氣熱乎乎的，她穿著一件紅色的薄呢連衣裙，高興地把我迎進(jìn)去。
        公文包是早就找到了，絲絲卻一定要我再停幾分鐘。
　　我知道這不要緊，便在軟乎乎的大沙發(fā)上坐下了。
　　聽說你吉他彈得可好了。絲絲在我身邊坐下，在沙發(fā)上快活地顛著。沙發(fā)很輕，顛著，她就挨著我很近了。我聞到了她身上化妝品的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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