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燈塔去》： 細(xì)碎的光，心靈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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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燈塔去》： 細(xì)碎的光，心靈的燈                                                       文章作者： 鄧穎俐

　　《到燈塔去》講了一個典型的伍爾芙式的簡單故事：雷姆塞夫婦和8個子女在小島海濱別墅里尋常的一天——他們計劃第二天到燈塔去，但最終因天氣原因沒有成行。10年時光悄然流逝，期間，雷姆塞夫人辭世，女兒普魯難產(chǎn)早逝，兒子安德魯戰(zhàn)死，而那棟海邊的房子早已因時光侵蝕、風(fēng)吹日曬而破敗不堪。但在而后的某一天，歷經(jīng)滄桑和苦難的雷姆塞一家，終于達(dá)成了燈塔之行，到達(dá)了燈塔。
　　讀伍爾芙，你永遠(yuǎn)不會有高潮迭起或波瀾壯闊的情節(jié)加速腎上腺分泌的經(jīng)歷。文如其人，她的作品總是顯示給世人淡淡的憂傷；意識中流動著我們熟悉的人物是非。她不愿意去把握整個世界，對她來說，通過支離破碎的片段去把握人物，了解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一些意識的瑣碎的物事清晰而又迷離的展現(xiàn)就足夠去把握整個的心靈。
　　所以在《到燈塔去》中，你能輕易且逼真地在字里行間體會到弗吉尼亞·伍爾芙心中的那種空虛和寂寞。它們無關(guān)于孤身遠(yuǎn)行，也無關(guān)于黑暗環(huán)繞，而是一種沒有目的，沒有終結(jié)，除了無窮盡的黑暗之外什么都沒有的空虛和寂寞。當(dāng)代表破壞力量的黑暗潛入屋子時，伍爾芙寫道：“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幕帷排山倒海而來，掩埋了整個大地……這無邊際的黑暗，它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它從鑰匙洞里和墻壁裂縫里爬進來，從百葉窗里鉆來，在這兒吞沒一個瓶子桶子，那里吞沒了一盆紅色黃色大麗花……就連人的心都蕩然無存?！庇谑?，伍爾芙陷入了一種恐懼，一種無力的“心慌”。
　　小說第一主人公雷姆塞太太，就是要抗拒黑暗帶來的恐懼和“心慌”。在小說的第一部分，雷姆塞夫人明明知道丈夫是對的，卻為了不想讓望眼欲穿地盼著去燈塔的兒子失望傷心，仍向兒子詹姆斯保證，只要第二天天氣好，他們就到燈塔去。她努力撫慰需要安慰的丈夫；她使自卑且郁郁寡歡的譚思理先生獲得自信；并且熱心促成了保羅的姻緣；在晚宴上，她周旋于丈夫、子女和賓客之間，成功地使氣氛和諧、融洽，并活躍起來；她努力讓空中閣樓和秋水枯葉維持得更加長久，盡管這種長久在不停破碎，永恒在破碎，以破碎來抵御黑暗。在這里，伍爾芙在雷姆塞夫人身上灌注了部分的自我意識，盡管最終無法避免死亡的結(jié)局，她仍然努力支撐，抵抗永恒和完美的破碎，甚至不惜結(jié)束生命來換取自我的完整性。
　　而小說貫穿始終的人物，女畫家莉莉·布里斯柯，則體現(xiàn)了伍爾芙對自我的探索。莉莉的心靈之旅，以雷姆塞夫人的個人特質(zhì)作為起點：在莉莉眼中，雷姆塞夫人象征著美、永恒與權(quán)威。表面上，雷姆塞夫人是莉莉的畫作主題，但事實上，探索自我才是畫作背后真正的主題。雷姆塞夫人的肖像可以說是莉莉追尋自我的跳板。莉莉在探索的旅程中，在自我追尋的旅程中，不斷思索母系與父系對于個體和環(huán)境的影響力，不斷調(diào)整自己的觀察角度，期盼在茫茫人際網(wǎng)絡(luò)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將不同的生命經(jīng)驗糅合一片。燈塔象征著雷姆塞夫人的靈魂之光。人們或許可以逃脫時光的流逝，讓生命因為價值無限延長。所以莉莉最后完成了她的畫作，一家人也到達(dá)了燈塔。
　　伍爾芙曾把各種印象比作原子，她說：“過去的時間以一種似曾相識感與現(xiàn)時的經(jīng)驗交會，在無意識的潛流之中迷漫開來?！奔?xì)讀她的作品，你總會為那詩質(zhì)和繪畫般的文筆著迷，感到其中的單純飽含沉思。翻開書本，閱讀她的思想，跟著她的目光去融化一個世界，書頁里有淳厚的味道，似乎她就在你的眼前，與你對視……這種閱讀經(jīng)歷是奇妙的，一種魔力猶如潛入了你的空間，不自覺地改變了你的思想。
　　“也許明天天氣會好。”
　　“明天不可能上燈塔的?！?
　　這兩句話，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不時冒出。燈塔，除了是給海面上的船只引航外，也象征著精神之光。我們向往著前方明亮的燈塔，就如同生命中的夢想、希望。年少時，誰都曾有過執(zhí)著的夢想。十年，又十年，多年后，當(dāng)我們沉默的、平靜的生活抑或早已消褪了一切記憶時，是否在現(xiàn)實生活的紛擾、壓力、無可奈何下，還能依舊挺立著向著前方的燈塔前行？燈塔在夜空的襯托下，明亮如一只眼睛，護佑著人的夢想。雖然到過燈塔后，疲勞的旅人還要離開繼續(xù)前行。但燈塔已經(jīng)在內(nèi)心精神世界矗立起來。明天會是好天氣嗎？燈塔總在的，它不朽。至少在我們心里是這樣吧？所以伍爾芙這個傳達(dá)感覺和潛意識的圣手，幫助我們真實地觸摸到自己最真實的感覺。細(xì)碎的光影片段劃過，心中的燈，已悄然點亮。




                                                                                     文章來源：《文藝報》

郭曉

原來是文藝報，，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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