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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飯亭, 地方不大,仰俯之間,就有了氣勢,有了抗元的正氣,世間便有了有了偉大與渺小的比照,有了視覺空間的變異和倒錯,因此也就有了游觀和冥思的價值?陀^景物只提供一種審美可能,而不同的游人才使這種可能獲得不同程度的實現(xiàn)。文天祥便以以自己的精神力量給海豐的自然景物注入了意味,而正是這種意味,使無生命的自然形式變成美。因此不妨說,文天祥不僅是海豐自然美的發(fā)現(xiàn)者,而且也是海豐自然美的確定者和構(gòu)建者。
文天祥一生轉(zhuǎn)戰(zhàn)南北、戎馬倥傯的生涯,也許就在海豐,宣告著文天祥進(jìn)入了一個新的人生階段,就是在五坡嶺炊煙裊裊之際倏然畫上句號的。成了他突圍的最后驛站。
文天祥一生走過的地方很多,為什么海豐成了他人生最美的一站呢?入粵近10個月的時間里,主要活動在海豐。其間,他經(jīng)歷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孤軍在外的巨大孤寂 行廷君臣的疏遠(yuǎn),讓文天祥內(nèi)心蒙受巨大的孤寂,景炎三年(1278年)二月,文天祥從泉州至海豐,屯扎麗江浦。此次來只為尋帝。文天祥此時的到來,是因為他得知南宋小朝廷成了海上流亡政府 然而,當(dāng)文天祥抵達(dá)麗江時,行廷早就沒了蹤影。他們已從海路轉(zhuǎn)移至淺灣(今饒平南澳島),后又逃到秀山(珠江虎門內(nèi)的虎頭山),井澳和硵洲(廣州灣口外海中)。 難道行廷君臣不知道文天祥的消息嗎?非也。文天祥在江西取得一系列的勝利后,屯扎在麗江浦上的宋端宗還在水師大營賜宴與臣同歡慶賀呢。行廷的突然撤離,我們雖然不能斷定是故意之舉,但不將消息告知文天祥,而讓一支殘軍孤懸在外,且又是近在咫尺,在道義上多少是要受到譴責(zé)的。
人們有時會想,像文天祥這樣讓中國人共享千年的忠氣的代表,應(yīng)該是他所處的時代的無上驕傲,他周圍的人一定會小心地珍惜他,虔誠地仰望他,總不愿意去找他的麻煩吧?事實恰恰相反,越是超時代的名人,往往越不能相容于他所處的具體時代。文天祥如此,岳飛也如此!更何況當(dāng)時的皇帝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娃娃罷了。
張世杰與陸秀夫在想什么?
在當(dāng)時的朝廷,文天祥、張世杰、陸秀夫可謂力挽南宋狂瀾的巨柱。但在對待文天祥的問題上卻用的是小人的手法。
為什么張世杰和陸秀夫不讓文天祥與朝廷會合?
我們還要來回顧這段歷史:德佑二年,元軍逼近臨安,州縣守將望風(fēng)降附,丞相陳宜中、參知政事陳文龍、同簽書樞密院事黃鏞等大臣相繼出逃,文班僅存六人,朝中日夕惶惶。前往勤王的文天祥臨危被授樞密使,滿朝上下首要他做的事就是到元營會議降約。他卻在元統(tǒng)帥伯顏面前保宋宗社、出言不遜而被扣押。其后,歷經(jīng)九死一生,由今天的南通遙望港(這個港口因為紀(jì)念他后來才改成此名)乘船到福州尋益王,正趕上陳宜忠和張世杰立端宗,文天祥被任命為通議大夫、右丞相、樞密使。單從職務(wù)上看,文天祥似乎集軍政大權(quán)于一身,而實際的權(quán)柄卻操縱在陳、張二人的手里。由于他們的排擠,文天祥在中央無法施展才能,被迫自請到故鄉(xiāng)江西設(shè)都督府招兵。后來,身為丞相的陳宜忠見大勢已去,腳底麻油溜到越南去了,朝中掌握權(quán)柄者換成張世杰和陸秀夫。
拒絕當(dāng)然需要理由,況且對于文天祥這樣的重量級人物。于是,似是如非的輿論出現(xiàn)了:既然當(dāng)初認(rèn)為無容地之身而出走,如今再次歸來豈不同樣困擾?再說,他不是一直在瘟疫流行區(qū)嗎?若是將那病毒帶回朝廷的話……
這是一種真正精神上的孤獨無告,對于文天祥,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了。
小人牽著大師,大師牽著歷史。小人順手把繩索重重一抖,于是大師和歷史全都成了罪孽的化身。一部中國文化史,有很長時間一直捆押在被告席上,而法官和原告,大多是一群群擠眉弄眼的小人。
入朝無望的文天祥不得不考慮以后的出路。 可是,一張大網(wǎng)悄悄地向文天祥撲來。 元朝的軍隊把他網(wǎng)住了!
獄中的文天祥不為榮華富貴所動,不寐其床,不穿其衣,不食其栗,晝夜穿著宋朝的舊衣,面南而坐,只吃友人送來的食物。
獄中三年,元朝驅(qū)使南宋降相、廢帝來說降,又曾示之以骨肉親人以圖感化,元朝宰相親自出馬勸降,但文天祥絲毫不無所動。
元朝至元二十年(1283年)元月8日,元世祖忽必烈親自作最后一次勸降不成。是夜,文天祥他面臨正是這種難言的孤獨,使他徹底洗去了人生的喧鬧,但他無法對話的地方尋找對話,于是對話也一定會變得異乎尋常。靈魂竟然寂然無聲,突然冒出一種宏大的奇跡,讓這 個世界大吃一驚。寫下《自嘆》一詩:猛思身世事,四十七年無。鶴發(fā)俄然在,鸞飛久已殂。 二兒化為土,六女掠為奴。只有南冠在,何妨是丈夫。
9日,文天祥被處死,時年47歲。
引導(dǎo)千古杰作的前奏已經(jīng)鳴響,一道神秘的天光射向他最后的驛站—海豐,后人總想起他那首明志《過零丁洋》:辛苦遭逢起一經(jīng),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身世沉浮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他注定讓這個世界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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