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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陸豐地區(qū)文化淵源流長,其中世代相傳、風(fēng)行不衰的民歌,當(dāng)屬有力的佐證之一。民歌生命力甚強(qiáng),能廣泛流傳于民間,即使目不識丁的婦孺老幼,也會時時傳唱,娓娓動聽。我孩提時節(jié),盡管未入學(xué)堂,而祖母、母親等也不曉得“上”字點(diǎn)哪邊,但那時她們教唱的海陸豐民歌,瑯瑯上口,余音繞梁,至今尚縈腦際。尤其是婚嫁之類的民歌,如今細(xì)加品嘗,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苦刺心,苦淋淋;女嫁遠(yuǎn),母操心。
這是一首連三歲孩童都在經(jīng)常傳誦的最簡短的民歌之一,它以苦刺心(海陸豐地區(qū)常見的一種叢生灌木,嫩葉可作茶,味苦)比興,訴說女兒遠(yuǎn)嫁,當(dāng)母親的日夜思念,擔(dān)驚受怕之苦,寥寥數(shù)字,卻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綠竹綠竹頭,綠竹澆水水長流;
綠葉生在綠竹頂,女兒不在母心頭。
綠竹綠竹枝,綠竹澆水水淋漓;
綠葉生在綠竹頂,女兒不在母身邊。
這首民歌,和《苦刺心)堪稱異曲同工之妙。它以綠竹起興,取其竹頭、竹枝、竹葉比喻母女一樣血肉相連,朝夕相處。經(jīng)過年年月月的澆灌,綠竹已經(jīng)茁壯成長,枝繁葉茂,如今依然緊密相依,不離不棄;然而,同樣是母親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兒,卻遠(yuǎn)嫁他鄉(xiāng)了,親生骨肉不得團(tuán)聚,天隔一方,離愁別緒之情,朝思暮想之景,實(shí)在令人肝腸寸斷。
天頂一點(diǎn)紅,眺見南海苦瓜樅;
苦瓜摘來燜三簋,捧出客廳待媒人。
天項(xiàng)一點(diǎn)青,眺見南?喙吓;
苦瓜摘來燜三簋,捧出客廳待親家。
這首民歌,以待嫁女的口吻,訴說封建社會包辦、買賣婚姻,即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給自己造成的憂郁和痛苦,它以苦瓜的苦款待媒人和親家,既含蓄又自然,著實(shí)耐人尋味。包辦婚姻使婦女深受其害,下面這兩首民歌又是鐵證:
田螺行到田角頭,無柴無草燒喇蔸;
簪釵拿來做火箸,目汁流落揉灶頭。
田螺行到田中央,無柴無草燒粗糠;
簪釵拿來做火箸,目汁流落做糜湯。
咸菜咸呱呱,嫁著老安(丈夫)無奈何;
三頓食無二頓飽,店(躲)到灶腳補(bǔ)破籮。
咸菜咸稠稠,嫁著老安唔自由;
三頓食無二頓飽,店到灶腳補(bǔ)破裘。
由于封建社會青年婦女婚姻不自由,愛情也自然得不到幸福,她們難免對包辦婚姻、貪圖財禮的父母、媒人發(fā)出怨恨之聲。
碓臼舂米碓臼紅,怨父怨母怨媒人;
怨父想食甜香酒,怨母想食油麻枋。
碓臼舂米碓臼青,怨父怨母怨外家;
怨父想食甜香酒,怨母想食油麻茶。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廣大勞動婦女并不甘心當(dāng)封建婚姻的犧牲品,她們?nèi)諠u覺醒,勇敢地和封建婚姻作斗爭,請看下面兩首民歌:
米篩捷捷篩,阮母放婚我唔知;
阮母放婚我唔嫁,唔畏媒人幾會來。
米篩捷捷映,阮母放婚我唔成;
阮母放婚我唔嫁,唔畏媒人幾會行。
一只鳥仔厝脊行,阮嫂生未有十咸;
官家豪富伊唔嫁,偏愛嫁分耕田兄。
一只鳥仔厝脊啄,阮嬸生來有十足;
官家豪富伊唔嫁,偏愛嫁分耕田叔。
廣大勞動婦女從抗婚發(fā)展到自由戀愛,這是歷史的必然趨勢,她們沖破封建桎梏,渴望婚姻自由,許多民歌唱出了她們的心聲:
蕹菜開花白拋拋,阮兄種花著田頭;
別人行過唔敢摘,阮妹行過摘雙苞。
蕹菜開花白披披,別人行過唔敢摘,
阮兄種花著田邊;阮兄行過摘雙枝。
清水清幽幽,阿兄踏嶺妹踏舟;
著山親象雙飛鳥,著水親象雙鯉泅。
清水清哩哩,阿兄耕田妹掠魚;
著山親象比翼鳥,著水親象比目魚。
好花一苞貢貢香,好酒一杯面就紅;
有情阿兄一個夠,無情阿兄難咸雙。
阿妹配有好情郎,海水煮飯也會香;
俺個姻緣緒對著,力相做食免相嫌。
勞動婦女渴望自由戀愛,同樣也渴望勞動致富,這類民歌多不勝數(shù),現(xiàn)摘錄幾首,管竹窺豹,可見一斑:
一擔(dān)糟,二擔(dān)糟,阿兄擔(dān)糟飼豬猴;
豬猴若是飼會大,阿妹愿入你門樓。
一擔(dān)奔(洗米水),二擔(dān)奔,阿兄擔(dān)奔飼豬群;
豬群細(xì)細(xì)飼大大,阿妹睇著笑嗎文。
刺仔花,白拋拋,阿妹擔(dān)飯到田邊;
保庇阿兄年情好,金釵彎彎插一枝。
刺仔花,白拋拋,阿妹擔(dān)飯到田頭;
保庇阿兄年情好,金釵彎彎插一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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