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湖（長篇小說連載第三十一章）

傻子 · 發(fā)表于 2013-7-29 14:55:56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南侯就告辭了。敖小、趙姖送他到碼頭，父女情深，趙姖淚流不，非常傷心。敖小只能留在她的身邊安慰她，護送岳父到白沙湖的任務只能由父親敖廣代他完成。

敖廣邀請南侯到他的南海龍宮做客，南侯婉言謝絕了。他只好把南侯送到了白沙湖，看著他在鲘江邊上了船，才互相揮手道別。敖廣望著南侯的船只駛出了鮜江，進了大海運處，直到看不見帆影，才戀戀不舍的回去南海。

敖小在家里好語勸慰趙姖，和她說了昨天和岳父、父親一起的談話過程，動情的說：“老岳父真的是學識淵博，談吐不凡。他給我們小島的路、竹、石都命名了。這不僅僅是為了紀念觀世音，以后叫起來也方便多了。孩子快要出生了，我們忘記了沒有趁著老岳父在島時，請他給小孩起名�！�

趙姖說：“是的，我父親一生都喜歡讀書寫作，他的書房里的藏書很多，學識在南都城里沒有人不服的。給孩子起名的事情，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半刻，生男生女都不知道呢？要老人家怎么去起名。我看父親這次來，對你很滿意，也對你希望很大。我家里的幾位哥哥，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子和他們談心的。依我看，你還是趁著現(xiàn)在有空，去研究觀世音的《心經(jīng)》吧！可不要辜負了老人家的殷切期望�！�

聽了趙姖的話，敖小一想也是，趙姖在這里有白老夫人照顧，這次岳父來時，又給她帶來了兩名丫環(huán)。自己雖然和南姖結(jié)婚已經(jīng)有三個多月了，但是從來都沒有行過周公之禮。新婚后怕她寂寞，經(jīng)常陪她說話聊天，是因為身邊除了白老夫人，沒有其他人陪她說說話�，F(xiàn)在她了，丫環(huán)們可以整天陪她說話聊天了，自己繼續(xù)和南姖同住一個房間也是很不方便。萬一沖動起來，對挺著大肚子的南姖不好。敖小并沒有因為南姖肚子里的孩子是白忙的而對她冷淡，他是為了敖小著想，想為這個他敬重的人類好人留下一個活潑健康的后代。想到這里，他跟南姖說：“是��！我是應該好好的讀讀書，寫寫字了。我看這樣吧，從今天起，由丫環(huán)過來陪你，我搬過去書房住，不要白白的浪費時間，盡早把《心經(jīng)整理出來。你要是有什么緊急的事情？叫丫環(huán)去書房找我。”

趙姖當然明白敖小的心意，她覺得這輩子欠他的實在太多了。聽了敖小的話，她說：“這樣也好，這段時間真是難為你了。今后我一定要好好的補償你�！�

敖小搬過去了書房，他坐在以前觀世音曾經(jīng)經(jīng)常坐著辦公、學習的凳子，在書桌上翻開了《心經(jīng)》。

《心經(jīng)》第一頁開頭寫了一個大大的“緣”字。下面是記錄著觀世音來到地球后與人類、海族、高山森林族的交往經(jīng)過。其中就有自己和父親、妻子的記錄在里面。這篇日記的最后寫著：“彼此之間的交往都來之于緣分。緣有善緣惡緣之分，善緣結(jié)善果，惡緣惹是非。要讓惡緣轉(zhuǎn)化為善緣難，但持之以恒，金石為開，又有何難？”

敖小昨天聽了岳父和父親的談話，覺得受益匪淺。今天重新翻看日記，不由得茅塞頓開。他從自己來到鲘江想起，想到與觀世音、白忙、趙姖等人從相識到相知，到信服，這其中有善緣，也有惡緣。是觀世音諄諄不倦的教誨才使自己從惡緣轉(zhuǎn)化為善緣。自己也從炸沉東京島的惡緣中轉(zhuǎn)變?yōu)樯凭�。為了給無家可歸的高山森林族安一個新家，在填湖造地筑造鲘江大堤中，為了摸清暗流的情況，自己出生入死，最后住院和趙姖結(jié)緣。這兩次都是緣，上次是獲罪于天，后來是感動了人。這就是“善緣結(jié)善果，惡緣惹是非”。沒有觀世音，自己根本就不懂得這個道理。

敖小把自己的這些心得體會記入了讀書筆記里面，晚飯后陪趙姖去散步時，把自已今天讀《心經(jīng)》的心得體會告訴了她。

趙姖聽了，覺得敖小今天的進步太大了，就當面夸獎了他。

聽到了趙姖的夸獎，敖小興奮的說：“你認可了，這就是善緣結(jié)出的善果。沒有老岳父的啟發(fā)，我那有這樣的悟性。這得謝謝你了！”說完，就想去親吻她，可嘴到唇邊又馬上縮了回來。

第二天，敖小又在書房里看《心經(jīng)》。觀世音在第二篇開頭只寫下了“因果”二字。下面記錄了她在地球上的所見所聞，其中也記錄了敖小和他熟悉的人和事。最后寫著一首五言詩：“凡事皆有因，有因必有果。善心定善因，善因結(jié)善果”

敖小看了不大明白，因為他看到的好多事情都不是善因結(jié)善果的。晚上和趙姖散步的時候，白老夫人也在場，就和她們說起了自己的困惑。

白老夫人聽了，就跟敖小說：“我知道你內(nèi)心的困惑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善因結(jié)善果是絕對正確的。就說我那苦命的兒子吧，他是為惠豐和白沙百姓做了很多的好事，最后卻被妖狗溺死。你可能認為他這是善緣結(jié)出了惡果？不是的。俗話說‘生死由命，富貴由天”。忙的死是他的命，不是惡果。他雖死猶榮。朝廷的褒獎，人類的懷念，你的父親為了讓眾生記住他，把白沙湖里最美麗的貝殼“沙花”更名為“沙白”，這充分說明了是善因種下的善果。他走后，我這個老太婆又得到了你和小姖這一對兒女，對我這么孝順。還有小姖肚子里的孩子，這難道不是善果嗎？還有鴨姑娘，龜丞相，他們雖然都仙逝了，但是，他們的功德將留芳千古，永垂不朽。這就是善因結(jié)善果�！�

白老夫人這一次說起了白忙，她沒有再流淚，趙姖也沒有流淚了。也許是因為歲月沖淡了悲傷，更多的是她們?yōu)榘酌Ω械搅蓑湴痢?/font>

趙姖說：“白媽媽，您真?zhèn)ゴ�！�?/font>

敖小說：“白媽媽，您真的很偉大！您不但培養(yǎng)出一個偉大的兒子，還教育了我這個不成才的兒子。我要把您的話記入日記中，把感悟?qū)懗鰜怼！?/font>

回去后，敖小把白老夫人這段話原原本本的記錄在日記里，最后寫上了自己的心得體會：從表面上看，有時善因沒有結(jié)出善果，但這是世俗的膚淺的想法。什么是善果？就是他的行為得到了普遍的認可，他的靈魂得到了高層次的升騰。我決心沿著觀世音走過的路，身體力行的去宣揚善的因果。

就這樣，敖小白天讀書寫日記，傍晚和白老夫人陪著趙姖在竹林中散散步，日子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趙姖的預產(chǎn)期臨近了。

趙姖的預產(chǎn)期是農(nóng)歷大年初一附近，節(jié)前怕人家忙，不敢上去田墘鎮(zhèn)跟曾奇說。除夕這一天，白老夫人跟敖小說：“今天是大年除夕了，你上田墘去，把親家送來的海鮮送一些給曾醫(yī)生，順便告訴曾醫(yī)生，小姖的預產(chǎn)期就在明天�！�

白老夫人是中醫(yī)的后代，學過助產(chǎn)，隨兒子到惠豐上任后，還是經(jīng)常幫助人家接生，是惠豐城里有名的接生婆。她給趙姖多次做了婦科檢查，胎位都正常。但是，要在這個孤島上親手給兒媳婦接生，她的心里還是有點放心不下。俗話說‘跑船出海三分命，生兒媳婦無半成’。她知道趙姖可能在這幾天生產(chǎn)，就讓敖小上田墘以送節(jié)為名，讓他告訴曾奇趙姖的預產(chǎn)期。她相信曾奇會不請自來的。因為她和趙姖在護理敖小的時候，不僅了解了曾奇的為人，還和曾奇一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敖小當天就來到了田墘鎮(zhèn)曽奇的診所。曾奇那在中秋前夜被颶風暴雨刮倒的房屋在鄉(xiāng)親們的幫助下已經(jīng)重新蓋好了，診所也重新開始營業(yè)。進去后，敖小給曾奇送上禮物，并按照白老夫人的原話話，把趙姖的預產(chǎn)期告訴了他。

曾奇聽了敖小的話，就馬上走進里屋把這話轉(zhuǎn)告了妻子。黎氏是個聰明的女人，她馬上就猜到了白老夫人話中的寓意。她跟曾奇說：“老頭子��！白老夫人話中的意思就是要請你過去壓陣。趙姖是頭胎生產(chǎn)，又是在島上，她不放心�？神R上就要年了，她又說不出口，只能是這樣子叫敖小過來傳話了。依我看，這一次你不能不去，再忙也得去。一是我們兩家的交情，二是趙姖懷的是白忙的孩子，白忙是我們白沙湖九寨十八鄉(xiāng)的救命恩人啊！你跟敖小一起去吧，話也不要說白，就說過年診所放假，趁空去看看她們，也順便去紫微山上看看風景”。

曾奇按照妻子的話告訴了敖小，就把診所交代給大兒子曾文，自己在診箱里放進了婦女生產(chǎn)時的一些需用藥物，簡單的收拾了一些換洗的衣服就跟敖小一起走。

剛走出門口，又轉(zhuǎn)回身來鄭重的交代曾文：“我上島去，歸期未定。如果遇到疑難的急癥處理不了的，就馬上叫人過來島上找我”。交代完，他放心的跟著敖小去了紫微山。

白老夫人斷定的預產(chǎn)期真準，敖小去請曾奇的當天傍晚，趙姖的肚子就開始疼痛起來了，要生了。

敖廣夫婦聞訊也帶著親人衛(wèi)兵勤雜人員在當天下午就匆匆忙忙的趕到了紫微山。一時間，清靜的紫竹觀里變得極外的熱鬧起來。等到敖小帶著曾奇到達時，天色已晚，客廳里已經(jīng)坐著滿滿的�？匆娫娴絹恚堇锏娜硕颊酒饋砀蛘泻�。

里屋產(chǎn)床里的趙姖正在忍受著激烈的疼痛，咬牙切齒的不敢大聲呼叫出來。白老夫人已經(jīng)叫人燒好了水，煮好了剪刀。她表面輕松地安慰著南姖，心中卻非常緊張，大冷天汗流浹背。龍后也在里面，她看見趙姖那般的痛苦，不敢在屋子久留，害怕心臟承受不了，就走出了外面的客廳。她走到正在和丈夫一塊聊天的曾奇面前說：“曾醫(yī)生��！好久不見了，大年除夕，還要您老人家過江來，真是太感謝您了！”說完，拿出了一個珍珠王送給了他。

曾奇要推辭，敖廣按住他的手說：“這是我們家的一點小小心意，請您務必賞臉�！边@樣子，曾奇只得收下。

龍后靠近曾奇的耳朵，輕聲的問：“小姖這么疼痛，沒有大事吧？”

曾奇說：“你放心，沒有事的。人類是胎生，出生時子宮收縮，胎兒從產(chǎn)道出來，肯定很痛苦。陣痛過后就沒有事了�！�

龍后說：“我們龍族是卵生后代，不象你們?nèi)祟惸前阃纯唷Ｎ乙惶ド畟€八個，一下子就產(chǎn)完了。產(chǎn)后除了氣力弱些，其他的都沒有什么�！�

曾奇剛要回答龍后的話，突然間里面的趙姖大聲的叫喊了起來，頓時，敖廣也緊張得站了起來，龍后的臉上緊張得毫無血色，。曾奇安慰他倆坐了下來，走到了里屋的門口，大聲的問：“白老夫人，宮口開全了沒有？”

白老夫人答：“宮口還沒有開全�！�

曾奇說：“教她用力調(diào)整呼吸�！�

白老夫人給自己的兒媳婦生產(chǎn)，產(chǎn)的又是自己獨生兒子的孩子，她太緊張了。緊張得競?cè)煌浟私腾w姖調(diào)整呼吸。聽了曾奇的話，她馬上指揮趙姖用力作腹式呼吸。呼、吸、用力，哎喲！呼、吸、用力，哎喲，……。

“哦啊，哦啊，”嬰兒出生了，白老夫人的口令停止了，趙姖也停止了叫喊。半小時后，丫環(huán)抱著一個剛剛洗完澡穿上了衣服的嬰兒走進了客廳。大家都圍過來觀看。

龍后把嬰兒抱了過來，仔細的端詳著他的臉說：“長得象小姖，真漂亮！阿彌陀佛！”

敖廣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說：“觀世音保佑，母子平安，阿彌陀佛！”

敖廣夫婦都操心著敖小和趙姖這一對異類婚生孩子的健康狀況，看到了健康的嬰兒，這下子終于放下了心。

敖小只看了一眼嬰兒，沒有去抱他。這不是因為嬰兒和他沒有血緣而冷淡，他是不想打破這興高采烈的歡樂氣氛。他悄悄的走進了產(chǎn)房，去撫慰產(chǎn)后身體虛弱的趙姖。

曾奇也隨著敖小的身后走進了產(chǎn)房，認真的跟白老夫人詢問了趙姖的情況，跟趙姖把了脈，留下了一包益母草，交代白老夫人煎水給趙姖喝。又拿出了一小包研磨好的藥粉，跟白老夫人說：“這包藥粉給嬰兒擦洗口腔后再喂奶，藥粉會隨奶水進入胃腸，消毒去瘀。”

交代完，曾奇就跟敖小夫婦、白老夫人告別，又到客廳跟敖廣夫婦告別。臨走前，他從龍后的手里抱過了嬰兒仔細端詳。

“哦啊，哦啊”，嬰兒哭了，哭聲真響，他是用哭聲告別痛苦的昨日，迎接快樂的明天。

“喔咕咕”，竹林里的雄雞唱了，他要唱亮一個明媚燦爛和諧的明天。

曾奇把嬰兒交還龍后，就走了。敖廣他們送他上了船也回去了。

送別了曾奇，送別了父母和親戚們，敖小回到了房中，看著已經(jīng)甜甜入睡的趙姖母子，跟辛苦了一天仍然沒有休息的白媽媽問了安，才放心的回去了書房。深夜里，他沒有一點兒睡意。他又拿起了《心經(jīng)》觀看，又看到了“嗡嘛呢叭咪吽”的觀世音心經(jīng)咒語。沒有注解，以前他讀了很多遍，想了很多次都沒有讀懂。今晚他仍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神咒精深，要弄懂談何容易。

他不再去思考了，因為他曾經(jīng)去請教過很多人，解釋是各人各樣，都是模棱兩可。突然間，他又想起了觀世音的名字，這名字就是要告訴世人，只有通過看和聽，才能得到感性認識。只有通過總結(jié)，才能更深刻的了這大千世界。而總結(jié)的東西就會靠“感悟”。

敖小終于不再去想了。他已經(jīng)明白了，觀世音心經(jīng)咒語為什么那么難懂，這就是觀世音的本意。她要求世上眾生眾不要千篇一律的去念經(jīng)，要去實踐，去感悟，才能懂得事物的本相。

公元前某年某月某日的大年除夕夜里，敖小在觀世音出使人間居住的書房里通宵達旦。窗外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曙光，敖小在日記里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悟”字。下面寫著，“悟”不但來源于生活的實踐，更需要對實踐的總結(jié)。只有不斷實踐，不斷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才能棄偽存真，才能保證“悟”的正確性。

公元前某年某月某日的新的一年的太陽露出了笑臉，“喔咕咕”，公雞唱得更歡了，“哦啊，哦啊”，趙姖房里的嬰兒啼哭了。敖小不睡了，他披上了外衣，走到趙姖房里，看望了正在甜蜜地給嬰兒喂奶的趙姖，親呢地撫摸正在甜甜吃奶的嬰兒頭部。他沒有在房間里停留多久，他走出了大門，走在了充滿晨光的觀音路上，迎著朝陽，又開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