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當(dāng)作磐石,妾當(dāng)作蒲葦 當(dāng)和煦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椏,在百花綻放的草地上留下一團(tuán)團(tuán)斑斕的樹影。 當(dāng)靠近流淌溪水旁的垂柳細(xì)枝,在微風(fēng)吹拂下輕點(diǎn)過水面繼而泛起一圈圈漣漪。 此時此刻,天地間充滿了生命力,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的美好,的確仲春二月是個適合踏青的日子,特別是在水網(wǎng)縱橫的吳國地區(qū)。 驀地,喧鬧的的嬉笑聲連續(xù)傳來,樹林的寂靜被打破了。不遠(yuǎn)處,一大群青年男女正結(jié)伴而來。女子均穿楚地特有的綄衣,手提裝滿水果的竹籃,打扮艷麗。男子們大部分束冠執(zhí)扇,面帶微笑!吧弦压(jié)”總是顯得喜慶而又隆重的,畢竟許多人能否結(jié)成夫妻都在這一天決定。漠視四周獻(xiàn)殷勤的貴族公子,也不顧姐妹們驚異的眼光,頭戴花環(huán),宛如天女下凡的莫邪走向了人群尾端的高大身影。與一般瘦弱不堪的南方男子相比,冶鐵出身的,渾身黝黑,穿著麻衣,又高又壯的干將,實在稱不上英俊。而此刻,他正用疑惑的目光呆望著那逐漸走近的美麗倩影!昂谔款^,我們?nèi)ネ姘桑@兒太悶了”帶著一絲狡黠,莫邪拉起石頭般的干將向湖邊走去只留下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在天際回蕩………… 夕陽西下,金黃色的陽光斜射在碧綠的湖面上,百鳥歸巢,天地間顯得一片蕭瑟。玩累了的莫邪將邊將頭依在干將堅實的肩膀邊把“三木”塞進(jìn)了干將寬大的懷里。傻傻般的干將霎時一喜,但隨之沮喪起來,半響,方苦笑道:“莫邪,我打鐵出身可沒錢迎娶你!”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 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 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cè)。 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干將感到眼睛有些濕潤了,因莫邪天簌般的吟唱。緩慢地將絲綢包裹的玉石交給滿臉微笑的莫邪。瞬間,干將那雄壯的嗓音響徹天地: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莫邪卻是哭了,淚眼婆娑間,干將猛地用粗壯的大手緊握起她嬌嫩的小手滿臉莊重地對天起誓道:“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偌大的茅屋中,熾熱的鐵水在銅爐中沸騰,周圍靜悄悄的,落針可聞。驀地,“咚”的一聲巨響,干將重重地將手中碩大的錘子放在地上。轉(zhuǎn)身接過莫邪遞上的紗布和盛滿山泉水的竹筒,在抹掉滿頭汗水和讓干涸喉嚨得到濕潤的同時,莫邪溫柔的話語已傳入耳中:“黑炭頭,累了就多休息,那么拼命干什么?對了,近來坊間盛傳吾王闔閭在吳國武庫中獵得雙兔,為金銀二色。庫中兵刃鐵器俱被二兔食盡,王大怒,殺之開其腹,獲二鐵石,試以刀劍拭之,皆斷,遂稱鐵膽腎。”“什么?鐵膽腎?莫邪,你確定王所得之物是鐵膽腎嗎?不好了這可怎辦?”聽完妻子的話,干將變了臉色身子不自覺地立起,忐忑不安地嘟喃道!霸趺戳耍扛蓪?發(fā)生了什么事嗎?王得鐵膽腎又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莫邪看著大吃一驚的干將擔(dān)心地問!澳埃阌兴恢,據(jù)<拾遺記·卷十·諸名山>載:“昆侖山,其下多赤金,色如火。昔黃帝伐蚩尤,陳兵于此地,掘深百丈,猶未及泉,惟見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煉石為銅,銅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劍利,土亦鋼而精。其山有獸,大如兔,雄者毛色如金,雌者,色白如銀。食土下之丹石,深穴地以為窟。亦食銅鐵,膽腎皆如鐵。先師歐治子鍛魚腸劍,曾用之作材,值盛夏最熱之時以高山天火烤之,期年方化,吾師亦因此勞盡心血而死,F(xiàn)在膽腎再次出現(xiàn),莫非有何不測征兆嗎?”干將話音尚沒落下,密集的腳步聲已到二人跟前!扒赘蓪⑹茉t,吾王偶得膽腎二顆,聞爾鑄劍手藝精湛,今特命之作名劍以獻(xiàn)之,若事敗,立斬不赦……! 凜冽的寒風(fēng)不停歇的刮了數(shù)夜,氣溫驟然下降了。拂曉之時,天邊竟反常地飄起白色的細(xì)末來。七月盛夏的吳國,人心大亂,四處皆彌漫著詭異的氣氛。百姓們紛紛議論,宮廷上值星官們忙亂不停…… 重重地跪在百丈高崖的頂端處。披頭散發(fā),狀若癲狂的干將正掩面痛哭。干裂的嘴唇在無意識地上下閉合:“莫非真是天欲亡我乎?”轉(zhuǎn)頭看了看崖頂熔爐中那凝固不化的熾紅鐵英,再回頭深深地凝望了干將一眼,莫邪心痛欲裂。她深知:“鐵英不化,利劍就無法鑄成。利劍無法鑄成,干將就會被大王處死。唉!天意弄人,好端端的,怎會在夏天最熱之際突降下漁商口中,北方才有的大雪!不,我絕不能讓干將死!”緩慢地梳了梳略顯紊亂的云鬢,再俯身細(xì)致地察看衣衫是否端整,莫邪卻是莫名地笑了。隨著那輕輕的一躍,凄美絕倫的身影在半空中飄然墜下,在沒入劍爐中的瞬間。天雷大作,電蛇亂舞,日月無光,雪化雨下。干將感覺自己快要瘋了,眼中盡是莫邪跳崖時的決絕微笑,耳中不斷回響著那溫柔傷感的話語:“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厚重的宮門被打開了,持戈的甲士列于兩階旁。端坐在王位上的闔閭精神奕奕。此刻,他正用那充滿蔑視的雙眼,緊盯著跪伏于殿上背劍的男子!百v民干將,聞爾鑄成名劍,還不速速獻(xiàn)上?”站在吳王身旁的黃門尖聲高喊。緩慢地站起,渾然不顧四周驚詫的目光,伸手將劍囊中的“饃邪”輕輕抽出。干將撫劍自語:“ 一見伊人, 如故知, 似曾相識, 相見何太遲. 思爾爾不知, 欲把相思與爾知, 爾之情意讓我思, 我為知音長相思. 一伊人, 如故人, 愛慕情深, 前世的緣分. 思爾難見爾, 常常想與爾相逢, 我思爾處爾思我, 只愿爾心似我心, 定不負(fù)相思意…………” “兀自那干將,爾在發(fā)什么愣?大殿之上豈容爾撒野?再不將劍獻(xiàn)上,誅爾九族。吳王看著石頭般的干將,不耐地喝問。收起滿腔的柔情,臉色重新變得冷峻的,不發(fā)一言干將持劍,欺身而上。闔閭害怕了,真的害怕了,他在拼命逃跑,身后是被殺得四處逃竄的護(hù)衛(wèi)。滿身鮮血,渾如殺神的干將在血泊中踏尸而行。驀地,他停住了,眼前是列成三排,手持弓弩身披犀甲的吳卒。輕輕地笑了笑,干將大喊著沖了過去。扳牙扣動的瞬間,如林的箭矢激飛而出,卻如碰到鐵壁般四散而開。巨響聲中,狂風(fēng)大作,一條清麗的白龍自劍中穿殿而出,吳王大驚,再看干將站立處,人卻已不見,只余一劍,劍背刻滿龜紋,呈“干將".二字…… 六百年后,西晉,延平津 茂密的林間小路上,鳥鳴聲此起彼伏。坐于牛車中的豐城令雷煥和侍郎張華,正怡然自得地對弈!皬埵汤,聽聞延平湖中藏有白龍,時常躍出水面,其首往北望,反復(fù)低吟《采葛》,此事當(dāng)真乎?”將手中白子放于棋盤天元位置的雷煥問道。迅速地將黑子放在白子的下方,張華朗聲回答:“《采葛》,你說的可是‘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這首在詩經(jīng)中講述妻子思念丈夫的詩?只是龍可吐人言,這等奇事在下卻也是未曾聽過也。不若我們前往湖中觀之,看此言是真是假!薄昂茫〉疫有一個提議,這樣下棋未免太過索然沒味,不若你我打一個賭,如果你輸了,就把你身上的藍(lán)田美玉贈我,反之,我就將我于地下掘出的名劍“干將”送你如何?”雷煥將一子置于棋盤中官之位揶揄道。“干將劍?此等天下利器竟在爾手中,可否借之一觀?”猛地拋下手中的棋子,張華興奮地說。雷煥聞之,大為得意,將腰間所配長劍解下交予張華。張華大喜,小心接過,細(xì)細(xì)察看。牛車仍在緩緩前進(jìn)。直到激越嘹亮的龍吟聲不斷的在車外響起。車中二人大驚,急忙起身查看,揭起竹簾的瞬間,‘干將’劍猛地飛起,以奔雷之勢,投于湖面正中。霎那間,波開浪裂,日月無光,狂風(fēng)大作,片刻后,只見黑白二龍自湖底纏繞而起,沒于天際………… 據(jù)說,于黑白二龍消失的第二天,延平津的縣城出現(xiàn)了一對夫妻,男的誠實厚道,女的溫婉美麗,夫妻二人開了一間冶鐵鋪,專門幫人打造農(nóng)具,卻絕不打造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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