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滂沱到淅瀝,雨掉了許多天。
眼前,路上的車從雨簾的一端駛過,濺起水花,飛舞得很美麗,美得那些水洼感到不舍,那些水花走了,很難再回來.是的,誰保證,當它再化作水時,會選擇曾經的水洼,或許某天,那個水洼也會不見.又一輛車駛過,它在我所注視的那個水洼前停下,水花沒有濺起,我的她終于回來了。
昨晚她爸打了個電話,說她今天回來,我今天便開始算著她應該什么時候到。她不會打電話給我,可能是掂量著她爸會告訴我,呵呵,久了,我便習慣了?墒撬袝r誰都不告訴,就突然出現在家門口,她這性子,也改不了,數落她不事先打個電話回來時,她便說她喜歡。所以,我會掛念她,每餐考慮一下要不要多煮她的飯,但是每次煮可都剩。
剛下車,她就聽見我喊她的小名,不確定地回過頭,看到我時便應了聲:"媽?"我聽到這口氣時,就知道她肯定不戴眼鏡了。我?guī)退舆^手中的袋子,她瞇著眼,發(fā)了句牢騷,拿了這么多東西,重死了。袋子里裝滿各種各樣的書。確實挺重。
她輕松地走在我前面,小心翼翼地踏在沒水的土地上,許多東西改變,這條路畢竟還沒改變。一下雨就積水了。她的動作在我看來那么熟悉,撩起褲腳,像兔子一樣蹦過那些水洼,走過大水坑,便索性脫了鞋子淌過去,每這時我就會嘮叨她幾句。
"媽,姐她們沒回來嗎?" 她到家門時望著里面問。我的心不由得一痛,這件小事有關于孤單,擱在心頭,細微卻如玻璃碎片,不小心碰到就疼。 聽到我肯定的回答,她便不吭聲了,我知道的,她喜歡熱鬧過于冷清,可是飛出去的鳥很難想起原來的巢。
開了門,家里很安靜,宣告著沒有生氣只有空氣這件小事。她換了雙托鞋,就飛上樓去,我知道,肯定是去開音響,雖然我不喜歡,但是,能讓她開心至極的恐怕只有音樂。我要去廚房準備些熱乎乎的菜了。她最喜歡菜之類的,西紅柿炒雞蛋是最愛,可這時西紅柿難買。一些清湯也是不錯的選擇。
我的她,是幾個孩子中最難處的一個,喜歡把話對著她的日記講,對著她的好朋友講。可是在我面前只會說些她開心的事,跟她爸便更談不上幾句。永遠瘦瘦的,還架副有重量的眼鏡,喜歡頂嘴,不會說什么安慰人的話。其實,背著她算過她的命,雖然她老嫌我迷信,可是啊,她長大了,總想知道以后離開家會過怎樣的日子。令我欣慰的是,算命先生說她是個要強的孩子,即使以后不被疼愛,也會生活得很好。慰籍一下自己,至少不會像她的姐姐,讓我操心,我操慣了心,很小的事,也會讓我嘮叨,我知道她們都嫌。
該吃飯了,在樓下叫她她聽不見的,音響太吵。所以,要上去叫才行。她雖然瘦,但是飯還是按時的,這讓我欣慰,她偶爾回說我炒的太咸,可是還是吃得很香,其實,做為一個家庭主婦最不開心別人說自己的菜不好吃,但是,我知道,她挑剔而已?偹阌袀人陪我吃吃飯也好。她會跟我說她在學校老師同學的事,偶然發(fā)現,她有了吃飯發(fā)信息的習慣。當然,我知道她隱藏著的秘密來自家庭,來自成長的,都不會跟我說。雖然回來了,但也是滿世界地跑,今天去同學家,明天去初中聚會,后天又高中聚會,某天又跑哪里吃年歷,她的時間給得同學朋友最痛快。
我偶然會在她看電視時看她,想著她以后嫁出去了的樣子,她發(fā)現我在看她便會收回對著手機的傻笑,皺眉小怒,媽,看人家那么久干嘛嘞!這時我便會笑話她,是不是在跟情哥哥發(fā)短信。以前害怕她會找不到合適的人,小時候總是被男孩子欺負,不是車子被放了氣,就是扎了的辮子松垮著回來,要么就是校服袖子染開墨水。小時候她曾跟我說,世界上如果沒有男孩子就好了的話,可是現在呢,還問我跟她爸以前怎么認識的。我的她,總有離開我的那天,像她姐一樣。像水洼上的水一樣。
我的她,又睡懶覺了,她說天氣太冷。
夢醒了,摸了摸濕潤的眼角。媽,您最懂我。我的小孤獨,小愁緒,小心思,小倔強你都好好地收藏在內心的深處。這些年,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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