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28701328518603666.jpg (20.88 KB, 下載次數(shù): 8)
下載附件
保存到相冊
2012-9-1 14:10 上傳
| 《四大門》,李慰祖著,周星補編,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11年1月出版。資料圖片 |
| 被譽為中國“硅谷”的北京市海淀區(qū)中關(guān)村,以及中國最高學(xué)府北京大學(xué)的校址,現(xiàn)今都是中國高科技的象征,北大校園更是被一些人視為“五四”圣地。不過,北大現(xiàn)今的校園并非“五四”運動時北大的舊址。新中國成立前,這里原本是基督教教會大學(xué)燕京大學(xué)(簡稱“燕大”)的校址。而且更為有意思的是,燕大雖然是基督教教會大學(xué),但據(jù)當時燕大社會人類學(xué)畢業(yè)生李慰祖先生的研究,不少燕大教職人員卻信奉狐貍、黃鼠狼等“四大門”,經(jīng)常到“壇口”問事、討藥。今天的海淀區(qū)中關(guān)村、北大校園一帶,當年都是四大門信仰非常盛行的地方。
說到這里,我們必須解釋一下什么是“四大門”。胡門(狐貍)、黃門(黃鼠狼)、白門(刺猬)、柳門(又稱常門,即長蟲、蛇),是民間俗稱的“四大門”,有時候再加上灰門(鼠),合稱“五大家”或“五大仙(兒)”。新中國成立前,四大門或五大家信仰盛行于我國華北、東北等廣大地域,至今仍擁有眾多的信奉者。
與民間一般信仰的神明不同,四大門是一種動物崇拜。但是,四大門的信仰者,不是對任何一只狐貍、黃鼠狼、刺猬、蛇都頂禮膜拜,而只是崇拜那些通了靈性的四大門成員。例如,一般的狐貍、黃鼠狼見人就跑,而有些狐貍、黃鼠狼見了人卻一點也不害怕,還大搖大擺地迎面走過來,這往往就是神圣的特征。再如,有些四大門成員的外表特征或行為舉止比較奇特,如一些狐貍、刺猬的腹部有白毛,甚至天然形成特殊的圖案、文字;一些蛇靜止時總愛盤成一團,將頭昂起,如同“打坐”。
這些神圣的四大門成員,或者說“仙兒”,與一般的民間神明有很大區(qū)別。四大門成員身上多少帶有一點“邪氣”,甚至是“淘氣”。例如黃門的黃鼠狼,人稱“黃淘氣”,類似于英國巫術(shù)傳統(tǒng)的“搗蛋鬼”,最愛捉弄人。四大門的信仰者認為,若被“黃淘氣”撞上(附體),人就會手舞足蹈,連唱帶跳,非被弄得筋疲力盡不可。
但四大門成員除了調(diào)皮搗蛋、搞惡作劇以外,也被信奉者認為會帶來好運,甚至被視為財神。在四大門中,胡門一般被認為法力最強。胡門的狐貍醉酒后顯出原形,此時最容易遭人陷害。但若有人在危難時幫助了它,它也最知道報恩,會給人帶來好運。筆者在山東走訪時就親耳聽當事人說起過這樣一個例子,山東農(nóng)村不少地方有蔬菜基地,向日、韓等國出口有機蔬菜。冬天,蔬菜大棚需要日照,但夜晚需要蓋好,若過了午夜還未蓋好大棚,蔬菜會凍死絕收。有戶長期供奉一位狐仙的菜農(nóng),一天夜晚因勞作太辛苦,忘記蓋大棚就睡覺了,剛睡著就夢見狐仙來責(zé)罵他們家怎么這么粗心,忘記蓋大棚。做夢的人一下子驚醒,正好趕在夜里12點前蓋上大棚,避免了重大損失。這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過也說明狐仙在我國一些地方仍有不少信仰者,其靈異故事仍然不斷涌現(xiàn)。
新中國成立前,四大門的信仰形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壇仙”,一種是“家仙”。壇仙是香頭(也就是現(xiàn)代人常說的巫婆神漢)在家中或者某個神廟中立一個香壇,香頭自稱是四大門中某一位或幾位,如黃二爺、狐三爺?shù)扰R壇上身,在香頭身上附體,可以給人治病、問事。家仙,又稱“保家仙”,即某一只狐貍、黃鼠狼甚至是兔子(老白先生)是某一個家庭或家族的“保家仙”,這位“保家仙”得到某個家庭的長期供奉,甚至是某個家族的時代供奉,因此只保佑這個家庭或這個家族,具有很大的排他性。新中國成立后,壇仙這種形式的四大門信仰大量減少,但保家仙在我國東北地區(qū)仍有遺存。
按照我國儒家倫理傳統(tǒng),祠堂祭祀,應(yīng)該以祖先為崇拜對象,敬天法祖是我國儒教的信仰傳統(tǒng)。但在東北等地,一些家族祠堂祭祀的對象不是祖先,而是一只狐貍或一只黃鼠狼。當然,這些家族會有一個傳統(tǒng)故事加以說明,如祖先移民此地,得到一只狐貍或黃鼠狼等動物的保佑,若沒有它的幫助,祖先早就死了,因此它比祖先更重要,要世世代代感念它的恩情。由此,一個家族的維系不是靠儒家傳統(tǒng)的共同祭祀一位祖先,而是靠共同祭祀一只狐貍,或是一只黃鼠狼。這對我們認識中國傳統(tǒng)文化帶來很大的沖擊。
四大門、五大家信仰,曾經(jīng)對我國華北、東北廣大地區(qū)的草根階級產(chǎn)生過深遠的影響,至今仍綿延不絕。我們在宗教學(xué)研究中,既要看到“陽春白雪”,也應(yīng)該關(guān)注這些“下里巴人”,這樣才能充分認識到我國傳統(tǒng)信仰文化的豐富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