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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標(biāo)題: 【品清湖第四期】水族之殤(外一篇)(小說) [打印本頁]

    作者: 城區(qū)文聯(lián)    時間: 2020-11-25 14:36
    標(biāo)題: 【品清湖第四期】水族之殤(外一篇)(小說)
    水族之殤(外一篇)


      發(fā)源于北面山區(qū)的小河蜿蜒幾十里通往南方的汪洋大海。在它的上游是一處三面環(huán)山、水草豐美的半沼澤地,由于這里遠(yuǎn)離人類的活動區(qū),所以平時罕有人跡到來,因而成了動植物的一方樂土。
      此時,在這清澈的河水中,陽光下閃著銀光的公鯽魚阿丑正悠哉悠哉的巡游在河床上密布的水草間,一邊欣賞著沿途的風(fēng)景,偶爾興致一來就和其他水族嬉鬧一番,好不快活!阿丑游了好久的時間,正好游到一處蘆葦蕩,于是便尋了一處陰涼的地方歇了下來?粗嫔掀≈奶J花朵朵,阿丑不禁想起不久前和母鯽魚阿花的那陣充滿旖旎的邂逅,正在阿丑流著口水回味無窮時,迎面快速的游來一條滿身帶傷的鯽魚,阿丑睜眼一看,嘿!這不是自家表弟阿古嗎?
      “表弟!為何你這般慘狀?而且你大老遠(yuǎn)的趕到這究竟為何?”阿丑好奇的問道。
      “哥呀!沒了!全沒了!太慘了!實(shí)在是太慘了……嗚嗚……”鯽魚阿古泣不成聲。
      “表弟!別著急!你且慢慢道來!卑⒊笾划(dāng)是表弟阿古在胡鬧。
      “哥呀!事情是這樣的,前陣日子我家附近的水域突然間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有黑魚、巴西龜、鱷龜、水蛇、青蛙、清道夫魚等等。你知道的,我家那段水域接近人類的活動場所,所以環(huán)境本來就很差的了,能夠活下來的水族都十分的慶幸。結(jié)果這群外來物種一來,我們那里的生存空間就大受影響,一些身體較弱的水族缺氧不說,食物也受到瘋狂的掠奪,就在當(dāng)天,我家隔壁的老鯉婆和鰱爺爺就因?yàn)榇耸掠绊懴嗬^死去。族里有些年輕魚想過去找他們評論,結(jié)果被老族長攔了下來,他老人家說,他們這些外鄉(xiāng)來的水族同胞也不容易,要我們讓些地盤給他們生活,還說什么要同舟共濟(jì)。”鯽魚阿古頓了頓。
      “表弟呀!這不是很好嗎?大家都是水族一系,容他何妨呀?”
      “表哥你有所不知,這可惡的還在后頭呀!嗚嗚……大家雖然都?xì)鈶,但最終還是依了老族長的提議,本來大家就以為從此相安無事了,可誰知……嗚嗚!到了晚上大家熟睡的時候,黑魚、鱷龜、水蛇那些強(qiáng)盜突然圍了過來,紛紛對我們的同胞們張開了獠牙。結(jié)果全死了,你外公、外婆、大舅、二舅……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進(jìn)了這些強(qiáng)盜的腹中,只有我歷盡千辛萬苦逃了出來,這哪里是同舟共濟(jì)呀!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啊!我尋思著我除了表哥你們一家我再沒有親魚了,所以我就游過來準(zhǔn)備投奔你們。”鯽魚阿古傷心極了。
      “表弟節(jié)哀!對于你們一家的遭遇我也深感痛心,但愿天堂里再沒有那些外來的強(qiáng)盜水族。放心!既來之,則安之!待會我?guī)闳ミ@附近挑一處水草豐美的地方給你做窩,過幾天再叫我媽給你尋一門親事,好歹把你家的香火給延續(xù)下去!宾a魚阿丑安慰著表弟。
      “哎!表弟呀!你說這群可惡的外鄉(xiāng)魚是從哪來的呀?”阿丑帶著表弟邊游邊問。
      “唉!表哥你有所不知!這些外鄉(xiāng)魚都是那些自稱‘佛教徒’的人類放生的,他們自以為在放生,可是他們哪知道這明明是在殺生呀!你看那些個幾乎沒有天敵的外來物種,特別是那些什么巴西龜、鱷龜、清道夫魚等,這些繁殖力很強(qiáng)的水族不但一來就侵占了我們這些本土水族的生存空間,還直接對一些體型弱小的水族形成了威脅!卑⒐艢鈶嵉卣f。
      “嘿!你們哥倆可愿聽老朽一句公道話?”這時候,一只體型龐大且看上去年紀(jì)很老的巴西龜游了過來。
      “哥!就是他們這些外來水族干的好事。”阿古驚嚇的躲在阿丑的身后,阿丑也繃緊了神經(jīng),一臉的警惕。
      “兩位小哥休要害怕!老朽并沒有惡意。我雖是外來的水族,但是我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很長時間了,勉強(qiáng)算是這里的一員了。平時里,我除了吃一點(diǎn)水草維持生命,絕對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剛才因?yàn)槁犃四銈兊恼勗,我才覺得有必要跟你們說明一下的。你們愿意聽我一說嗎?”老巴西龜慈祥地露出了他那一張滿是皺紋且沒有牙齒的嘴巴。
      “愿聽您老高論!”阿丑和阿古異口同聲地說。
      “其實(shí)呀!我們這些外來物種也是這些所謂‘放生’人的受害者,這位從下游游過來的小兄弟,你應(yīng)該在沿途中看到過那些在水面上漂浮著的,因?yàn)闊o法適應(yīng)環(huán)境而死去的我的那些族龜們,這就是活生生的證據(jù)呀!像我這樣的算是比較幸運(yùn)的了。記得我年幼時被人從我的故鄉(xiāng)巴西帶到中國,距今已有二十多年了,這其中我被人們陸陸續(xù)續(xù)‘放生’的次數(shù)連我都不記得了。也許過一陣子我就會再度被那些漁夫從水中撈起,然后拿到集市販賣給那些‘善人’拿去‘放生’,可以說我的一生都是在被捕與‘放生’之間度過的。其實(shí)我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回到我們的故鄉(xiāng)亞馬遜河中,那里,才是我們夢中的天堂!崩习臀鼾敳粺o感慨地說。
      “這位龜兄說的對!其實(shí)錯不在這些外來的物種,罪魁禍?zhǔn)资悄切┛蓯旱娜祟。其?shí),‘放生’一說最早出自大乘佛教,根據(jù)《梵網(wǎng)菩薩戒經(jīng)》和《金光明經(jīng)》里的說法,‘放生’本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但是這些毫無根據(jù)、胡亂放生的人偏偏曲解了佛教本意,孰不知他們所做的不是在行善,而是在為惡;葑釉唬鹤臃囚~,安知魚之樂?所以我要在此勸誡那些盲目‘放生’的人,‘放生’是一門技術(shù)活,不要造孽了!”這時候,一只老甲魚游過來附和說。
      “兩位老人家說的都非常在理?磥砦覡敔斶@輩子最英明的決定就是把大姑嫁給了姑丈,唉!當(dāng)年全家除了他老人家,其余的家族人員都反對,說什么要嫁也要把大姑嫁到富裕的下游出海口那里,而不是嫁到貧窮的大山里,結(jié)果……”鯽魚阿古感嘆說。
      “別說了表弟!走!回家去!表哥好好為你接風(fēng)洗塵!宾a魚阿丑話剛說完,突然!前面迎來一個巨大血盆大口,阿丑和阿古只覺得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岸上,一群身著褐色佛教服裝的男男女女信徒們,整整齊齊地站在岸邊,在一個身著袈裟的和尚的帶領(lǐng)下,他們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面上帶著悲天憫人的慈悲樣子,看上去一片莊嚴(yán)。眾人在“大師”的主持下,紛紛將自己所購買的一些生物倒入了河中,熟悉水族的人一看就知道,那上面不但有上面所說的生物種類,還有一些蛇蟲鼠蟻都拿來放生了。結(jié)果這邊一放生,水面下馬上就發(fā)生了食物鏈效應(yīng),一場血腥的廝殺又展開了。另一邊,那些舉行完儀式的信徒們個個轉(zhuǎn)身離去,水底下發(fā)生的事情好像再也不關(guān)他們的事。
      待一行車隊(duì)絕塵而去,岸邊的草叢中慢慢地爬出一只老巴西龜,細(xì)看之下,那雙濕潤的眼睛在夕陽中閃著晶瑩。

    葬江湖
      位于海邑縣西北山區(qū)的石鎮(zhèn),其實(shí)并不是一個鎮(zhèn),這里原本只是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山村,因村北紅花山上的鎮(zhèn)柱石得名。這里群山環(huán)繞,地形復(fù)雜,縣里唯一通向省城的官道便經(jīng)過這里。但是由于這里經(jīng)常有山賊和狼蟲虎豹出沒傷人,再加上此處距離縣城遙遠(yuǎn),常有一些難以預(yù)料的事情發(fā)生,為避免發(fā)生鞭長莫及的事情,故官府便在此地設(shè)立西關(guān)巡檢司,以起到楫犯捕賊的作用。
      石鎮(zhèn)原本只有十幾戶人家,自從十八年前,趙員外舉家來到此地定居后,在他的經(jīng)營影響下,此地漸漸的形成一個以巡檢司為依托、交易山貨為主的集市。對于石鎮(zhèn)的居民來說,這個看上去年約四旬,身材高瘦,面帶病容的趙員外是個謎一樣的人。沒有人知道這一家人的底細(xì),但這并不妨礙人們對于這個平易近人、樂施好善的趙大善人的尊重。
      這段時間,石鎮(zhèn)的人們都因?yàn)槠匠O矚g逛集市的趙員外不再出現(xiàn)而感到奇怪。沒人知道,趙府在不久前的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里經(jīng)歷了一次外敵來襲。來者是三個持刀的黑衣人,趙員外在游斗時手中的鐵扇留下了其中兩人的性命,雖最后拼盡余力用手掌劈掉了院中太湖石假山的一角,驚退了剩下的一人,但是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趙員外從此病了,只有趙夫人知道,丈夫因不遵怪道人的囑咐擅自動用內(nèi)力,觸發(fā)了十八年前的舊傷,傷上加傷,恐怕此生再也無法動用武力了。
      集市上,人們彼此交流,猜測著關(guān)于趙員外這段時間消失的種種可能。突然,集市中間的青石板大街顫動了起來,只見道路兩頭煙塵滾滾,兩路人馬共百十號人齊奔趙府而去。有眼尖的人道,那是山上巡檢司的兵馬,雖兵馬不多,但三四十騎齊出的陣勢也是絕對不容小視的。鐵蹄之下,趙府血流成河,自趙員外以下共十八口人都被殺。巡檢司隨即便在集市牌坊旁的告示欄上張貼了關(guān)于趙員外乃朝廷追捕十八年之久、惡貫滿盈的要犯“血屠”。石鎮(zhèn)上的人聽聞無不拍手稱快,紛紛對牌坊上高掛著的趙員外的頭顱大吐口水,大罵趙員外是個別有用心的衣冠禽獸,剛剛還贊口不絕的趙大善人轉(zhuǎn)眼就成了人人深惡痛絕的惡魔。
      風(fēng)波過后,昔日的趙府門樓上門匾上已換上了“錢府”兩個字,石鎮(zhèn)巡檢司長官錢巡檢成了這里的新主人。是夜,錢府后院書房中!岸!此地最大的障礙已被我設(shè)計(jì)所除,你馬上回到寨里召集人馬,明天夜里動手。記。〕隋X財(cái),別的一概不留”!頭戴幞頭,身著青袍的錢巡檢對站在前面一個頭戴斗笠,身著黑衣的人說道。
      十月初五,這天的“圩日”乃是石鎮(zhèn)每年最為重要的日子,像過年一樣,商戶們都早早休了市回到了家中和家人一起慶祝。石鎮(zhèn)里沉浸在歡樂中的人們沒有人注意到此時的北街如洪荒猛獸撲來的山賊。一場突然到來的屠殺籠罩了才剛剛開始不久的歡樂。石鎮(zhèn)的夜空中充斥慘叫和狂笑,血色和火光交接著。山賊們在燒殺搶掠中得到了極度的滿足,正待收拾劫掠而來的財(cái)物運(yùn)歸山中的時候,悄悄圍了上來的巡檢司的兵馬已經(jīng)來到了他們的面前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像臺上演戲一樣,你方唱罷我登場,新的一場殺戮又開始了,還沒緩過勁來的山賊們手里緊緊的抓著還沒來得及握熱的財(cái)物紛紛倒在了血泊中,倒在了他們剛剛屠殺的死人堆中。
      錢巡檢冷冷的看著回過頭眼睛睜得大大的孫二弟,冷笑著,慢慢的把將腰刀從他的后腰眼拔了出來,任憑那噴薄而出的熱血濺得滿身。“二弟!對不住了!這鳥地方我待的夠久了,我需要一場軍功來改變我的命運(yùn)。而你就是我最好的進(jìn)階條件呀!不久,錢巡檢因剿賊有功升遷為西州司馬。
      石鎮(zhèn)北,紅花山頂,幾座孤墳旁邊。“十八年了,你還是沒能放得下”。臥躺在墳堆前的一個年紀(jì)約莫五六十歲,發(fā)須灰白凌亂的老道撥開葫蘆猛地喝了一口酒,兀自對著山下那一片曾經(jīng)繁華、如今卻變得一片荒蕪的廢墟說道。墳前的黑石板上放著兩個滿是血污、面目猙獰的頭顱,其中一個赫然就是那不久前剛剛當(dāng)上司馬的錢大人!皩δ愣,老三已經(jīng)再沒有威脅了,而且都已經(jīng)躲到了這么偏僻的地方來了。你竟然還是不能放過他,你布下這么大的一個局,犧牲那么多無辜的生命,僅僅就為了除掉他這個對你來說的隱患。權(quán)利!對你真的有那么重要?”老道晃了晃酒葫蘆,喝下了最后幾滴酒,看著面前那一個面白無須的頭顱!澳阋詾檎瓶亓嘶食撬揪偷扔谡瓶亓艘磺辛藛?不!其實(shí),我們都是別人手里的一枚棋子,逃不脫命運(yùn)的江湖中的一條游魚。你可記得我們?nèi)值墚?dāng)初的愿望?這下好了,以后我們?nèi)值芙K于可以永遠(yuǎn)聚在一起了,一起喝酒,一起比武切磋,再也不用勾心斗角了。呵呵!老二的截脈手的功夫果然沒有落下!崩系勒f完一口黑血噴出,身子緩緩倒下,那只枯瘦的手猶自抓去,空酒葫蘆已被一陣勁猛的山風(fēng)吹落老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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